延遲退休能否不拿男女同齡說事?

　　昨天，中國人民大學召開十八屆三中全會社會領域改革與創新研討會，全國人大常委會委員、中國人民大學勞動人事學院鄭功成教授提出，延遲退休應女先男后或女快男慢，用30年實現男女65歲同齡退休。同時，延遲退休者應在養老金水平上得到補償。（11月26日《京華時報》）

　　從總體上看，在生育率不斷下降、人均壽命不斷延長、整個社會人口老齡化程度迅速加深的大背景下，“延遲退休”是一種“大勢所趨”。基于這樣的認識，十八屆三中全會《決定》把研究制定漸進式延遲退休年齡政策，列為建立更加公平可持續的社會保障制度中的一項重要工作。鄭功成教授把男女同齡退休作為研究課題，有其針對性，并且把男女同齡退休，視為性別平等，可以看出意在追求養老公平，出發點是不錯的。但性別平等未必就是退休制度公平。

　　其一，形式上的平等可能造成的將是事實上的不平等。統一男女退休年齡是一個重大政策問題，不同經濟發展水平的地區、不同行業和不同職業的女性對現行退休規定存在不同看法。不要說男女之間有生理的差異，即使不同行業的女性之間，也有很多的差異。比如勞動一線的女環衛工和一個坐在有空調的辦公室中的白領女性，對于退休年齡的要求是不同的。一刀切地強調同齡退休，受益地只能是那些公職人員，而絕大多數勞動密集型女性將無緣享受此項優惠，這只能進一步加劇女性群體的兩級分化，而這顯然不是男女平等的本意。

　　而現在養老保險制度規定女性比男性提前退休，不是權利上不平等差異，而是出于對女性的照顧，立法時考慮女性的生理特點和撫育子女的需要，是給予女性早退休的特權，是一種權利的保護。即使是“同齡退休”，這種做法本身也有以男性的指標作為男女平等標志的嫌疑。這決非真正的平等，道理很簡單，即使在男女分工權利完全均等的情況下，由于女性的生理原因而無法達到與男性實質上的均等，女性反而將遭到更大的不平等。因而，不存在鄭功成教授所說的“過早地剝奪了女性的工作權利”問題。拿性別平等來說事，有點忽悠人的成份。

　　其二，拿性別平等來說退休制度公平，有轉移視線之嫌。當前公眾特別是普通企業職工之所以普遍不贊同延遲退休，恰恰是因為我們的養老制度還存在許多十分突出而又沒有得到有效解決的公平問題。比如，因社會身份設限、被嚴重“三六九等化”的養老雙軌制多軌制問題。比如，個人繳費與養老待遇之間不成比例甚至完全脫節的問題。還有，由于公共投入不足及歷史欠賬，城鎮職工養老保險基金存在相當嚴重的“空賬”和“隱形負債”等問題。要使退休制度公平，最應該解決的是養老制度上存在的不公問題，消除養老待遇上的不公，再研究延遲退休制度也不遲。按鄭教授的想法，延遲退休應女先男后或女快男慢，用30年實現男女65歲同齡退休，這顯然在回避主要矛盾，試圖把爭議的焦點轉移到性別平等上，把延遲退休寶押在突破男女不同齡退休的底線上。

　　其三，謹防同齡退休損傷其他利益。提高女性退休年齡涉及政府（社會保險機構）、企業和個人三者的利益。無疑，提高女性退休年齡的受益者是社保機構和一部分愿意繼續工作的女性。對企業而言，將是同齡退休的受害者。因為勞動力市場供給遠大于需求，人為提高女性的退休年齡，將因此失去最佳勞動力替換時間，徒增勞動力成本，降低市場競爭力。此外，提高退休年齡還可能損害勞動者的休息權和其他福利，世界上因提高法定退休年齡而導致工會抗議的事例常有發生。例如，希臘2001年4月26日發生全國規模的罷工抗議。

　　故此，在研究同齡退休制度時，不僅要聽專家的建議，應該聽取企業和不同行業女工的意見，綜合平衡社會公平與經濟發展之間的關系，不能用新的“一刀切”做法代替過去的“一刀切”做法，不能簡單地認為同齡退休就是性別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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